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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6章慕言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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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6章慕言卿

此時,倫敦的暴雨天氣依然沒有結束。

外面的風依然很大,雨也很大,狂風驟雨毫不留情的砸在沈心慈的臉上,身上,很涼,卻怎麽也涼不過她的心。

沈心慈感覺不到寒冷,也感覺不到不適,她的腦袋完全是放空的,她的身體仿佛也完全由不得自己一樣,沒有任何感覺,只能機械的走著,沈默的承受著,無力的隱忍著,仿佛這樣就能麻木自己的心。

她到底只是盲人,在這樣的天氣,連正常人走路都有可能摔跤,更不說沈心慈一個盲人了。

她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次跤,也不知道自己撞了多少次墻,更不知道自己就這樣走了多久,只能憑著直覺就這樣走著,一遍遍的走著,一直走,一直向前走。

淚水和雨水交織在一起,朦朧了她的整張臉,模糊了她的視線,同時她白色的衣衫上也滿是雨水和泥水,狼狽不堪。

她嬌弱的身軀,仿佛也變成了一個雨人,哪怕是在這大白天,可在這雨霧中,看著也是瘆人不已。

“宋清如,你到底想怎麽樣?霍起雲,除了這個,你到底還瞞了我多少?你為什麽都不告訴我?你是不是非要把我傷徹底才甘心?”

默默的流著眼淚,無聲的呢喃著,沈浸在自我的世界裏,沈心慈整個人頭昏腦漲,苦痛不已。

緊咬著牙關,強撐著最後的力氣,她無力的走著,甚至連自己都走到大橋邊,橋底下就是滔滔的江水也不知。

狂風暴雨裏,一輛黑色的車子擦著路邊緩緩滑過。

慕言卿靠在車後座,原本是閉目養神的,不知怎麽,心裏像是有什麽在煩得慌似的,他莫名的睜開了眼睛。

側眸看了看外頭狂躁的雨,只見一片朦朧的雨霧,想起這下了好幾天的雨,慕言卿眉宇間隱隱有些不耐煩,正要收回目光時,眼角的餘光卻忽然看到大雨中一個孤獨前行的身影。

那嬌小瘦弱的身軀,正緩慢移動著,怎麽看起來像是東方人?而且還是一個女人?

看了看不遠處的大橋,慕言卿有些惶恐。

這樣的大雨,沒有任何遮掩就跑了出來,這樣子看似要——

挨不住心底裏的緊張,慕言卿急忙令司機停了車,撐了把傘跑了下去,一邊向女人跑去,一邊連聲喊道:“小姐,小姐。”

慕言卿用英文喊了一遍之後,見女人沒有回應,又用中文喊了一遍。

可對方還是沒有反應,他又試了試不太流利的日文和韓文,結果還是沒有反應,也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無心聽見,還是一心求死,慕言卿也有些心慌了。

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哪裏人,他只知道,或許是哀莫心大於死了,她才會什麽都不顧。

到底是一條命,慕言卿在剛好碰到的情況下,也做不到坐視不理。

他加快了腳步跑了過去,攔在了女人跟前,手中的大傘為女人在迷茫的大雨撐起了一方晴空,同時也急急去看女人的臉。

這一眼,慕言卿便傻眼了。

如果他沒認錯的話,這個女人,正是他在飛機上碰到的那個盲女?

只是,那個時候清純嬌俏的盲女,此刻卻狼狽不堪,宛如被拋棄了一樣。

慕言卿心裏慌得很,救了她第一次,下意識便想救她第二次,連忙便抓住了她的手,焦急道:“小姐,小姐你聽到我說話了嗎?你回應我啊!”

直到被抓去手腕幾乎不能動的時候,沈心慈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了男人的存在。

她茫茫然的回過神來,只知道有個陌生的男人在自己身邊說著中文。

然而,不知道是心情太亂的緣故,還是雨太大的緣故,她並沒有聽出這一面之緣的熟悉又陌生的聲音。

她只是下意識的明白這異國他鄉她並沒有熟人,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去相信,而這個男人接近她的話,是不可信的。

想到這裏,她張了張早已發白的唇,喃喃道:“放開!快放開我!”

說著,她便開始掙紮,試圖掙開慕言卿的掣肘。

可她本來就是女人,力氣就小,又經歷了這樣一番折騰,幾乎都只吊著一口氣,幾乎都快撐不住了。

她怎麽也掙不開男人的鉗制,越是著急,然而,她越是這副樣子,慕言卿越是斷定她了無生戀,想要自殺!

哪裏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女人去自殺,慕言卿想也沒想的拉住她就說:“小姐你別激動,這外面的雨太大了,我先帶你上車,有什麽問題你上車躲著雨再說,好不好?”

他明明是好心好意,在沈心慈看來卻是別有用心。

在這遙遠的倫敦,有個陌生人剛好會說中國話,還要帶她上車,她是死活也不信的。

沈心慈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危險,意識到自己不該胡亂跑出來,她越發的焦躁,著急的想掙開男人的手:“放手!你快給我放手!”

然而,無論她如何掙紮,慕言卿都不肯放開她的手。

“看在一面之緣的份上,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去死的!”見女人實在掙紮得厲害,慕言卿索性丟掉手上的傘,一把將她扛了起來,三兩步塞到了自己的車上。

沈心慈急得不行,心知自己不能上車,上車她就完了!

她終於後知後覺的感到害怕,著急的大喊霍起雲的名字:“起雲!霍起雲!你在哪裏!你快救救我!”

然而,慕言卿卻恍然未顧,只是把她送上了車。

冰涼的身體被丟在座位上,腦袋幾乎撞在車身上,沈心慈拼命拍打車門,拼命按著門把手,卻怎麽都開不了。

她急得不行,只能下意識的呈防備的姿勢,近乎哽咽的就道:“你到底想怎麽樣?你是誰?你到底是誰?”

又不是看不懂她身體裏的防備,像是把自己當成了別有用心的壞人一樣,慕言卿有些想笑。

“別緊張!”他眉頭皺了皺,拿了條毛巾丟給她,接著又說:“我們見過的!在飛機上,我們見過!你應該是海市人,對吧?我叫慕言卿,我是英籍華人,我們算是半個老鄉,所以,看在來自同一個城市的份上,你實在不必對我如此大的敵意!”

聽到這話,沈心慈有些意外。

猛然間,她恍恍惚惚的想起,在飛機上,她確實遇到過陌生的好心人。

如今,把這兩份聲音放在一起,漸漸的,沈心慈也終於聽出來了,這確實是一個人。

意識到如今的自己太過狼狽,沈心慈有些不好意思,下意識的縮了縮,縮在了一角:“抱歉,給你惹麻煩了!”

“出門在外,總有不方便的時候!”幹笑了一聲,見沈心慈躲閃的舉動,慕言卿卻誤以為她是冷了,連忙又讓司機把空調調高,又把自己的外套給她。

沈心慈很是尷尬,下意識便拒絕了男人的外套。

慕言卿卻是笑:“你現在需要幫助!既然如此,還跟我客氣什麽呢!”

聽到這裏,沈心慈心裏一暖,也沒好意思再繼續矯情。

拿毛巾仔仔細細的將身上的雨水擦了下之後,她將外套裹在了自己濕透的衣服上。

她裹著外套,雙手的胳膊抱著,此時,她臉上的雨水都已經擦幹凈了,雖然發絲還沾在額頭上,可蒼白的皮膚,還有發紅的眼睛,卻透露出一股別樣的美感,柔弱的美感。

“我叫沈心慈,我確實是海市人。”蒼白的臉頰勉強的勾勒出一抹情緒,沈心慈淡聲的說著:“慕先生,今天的事,真的很謝謝你了!”

她沒有說讓他送她去哪裏,慕言卿有些心塞,卻也明白她肯定是有自己的難處,只能深吸了一口氣,試探著問:“你跟你丈夫吵架了?”

沈心慈抿了抿唇,低頭:“算是吧!”

“你現在應該沒地方去,是吧?”慕言卿小心翼翼的註意著她的目光,將她微蹙的雙眸收入眼底,說不上是同情還是什麽,也不好就這樣不聞不問的帶她到處跑,便只是問道:“我從中學就舉家搬遷了,我在這邊有不少房產,你是讓我給你找個空的公寓暫住呢?還是讓我給你開個酒店?”

說著,他又試探著補充了最後一個選項:“還是說,你告訴我你丈夫在哪裏,我送你回去!”

“不,我不想見到他!”沈心慈摸了摸酸澀的鼻子,下意識的就冒出了這麽一句,意識到自己這樣做實在是太突兀,她有些尷尬,但還是道:“先生,我可以相信你嗎?”

慕言卿笑了:“我是否值得信任,這個你得問你自己,畢竟,這都是我們的第二次見面了。不過,沈小姐我可以提醒你,慕家雖然舉家搬遷了,可我在海市也有不少親人朋友,看在這個份上,我也不會對你怎麽樣的。”

他是故意調侃的語氣,沈心慈心裏一暖,此時此刻,她實在是不想回酒店,不想回去見霍起雲,猶豫再三,她到底還是沈下心來:“請用你的證件幫我開個酒店吧!留個號碼,改天我會還給你的,慕先生!”

她的態度太過客氣疏離,慕言卿當然不在乎那點身外之物,他有些不自在,但也表示了理解,畢竟,兩人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,一次信任已經是最深的底線了。

接下來,沈心慈抿著唇不說話,畢竟她現在實在是太難受,而她實在也不是多麽健談的女人。

見她眼瞼下垂,面色蒼白,哆嗦著仿佛隨時都會熬不住生病的時候,慕言卿心裏一揪,很快便命令司機立刻去最近的酒店。

很快,兩人就到了酒店。

準備進去的時候,慕言卿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藥店上,到底還是讓沈心慈等了等,自己去買了藥。

“看你身體很弱,像是隨時都會生病的樣子,你還是把藥留著,有備無患吧!”慕言卿直接而又果斷的說:“我說話很直,沈小姐,我只是在為你好,請你不要過多介意!”

沈心慈當然不會介意,她感激極了,只是淡聲笑道:“真的很謝謝你了!慕先生!”

慕言卿沒說話,而是用自己的證件幫沈心慈開了房間。

因為不知道她想住多久,直接便給她預交了七天的房費,同時還叮囑了前臺小姐沈心慈眼睛不方便,讓前臺記得找人每天給她送餐,當然也另外預交了餐費和小費。

慕言卿的英文流利得很,而沈心慈只是大學休學,他說得太快,她有些聽不懂,而且也還頭昏腦漲的,便也沒空去細聽什麽。

進了房間,沈心慈一時間手腳有些僵硬,簡直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,畢竟,除了霍起雲,她實在是沒有過多與男人相處的經驗。

可是,眼下她的霍起雲已經騙了她,快要丟下她了。

一想到這個,沈心慈的眼淚差點又要流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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